2023 年游记（5）：延吉、长白山、沈阳

这是我 2023 年游记回顾的第五篇，之前已经写了河南、义乌、连云港、日本大阪四篇。本篇是 2023 年 8 月的北上之旅，从北京直飞延吉，最北端到图们，一路高铁南下至长白山和沈阳。

延吉

延吉旅游的火热，完全源自于 2022 年几条短视频在抖音上“莫名其妙”的爆火。

直接来说，就是下面这个网红墙：

网红墙位于延吉市中心花园路的一段，对面是延边大学。在抖音上火起来之前，它甚至没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大学的学生只是会说“去对面吃东西”。

这种百花缭乱式的商店招牌也并非是为了形成一个景点而做的刻意设计，纯粹是因为这栋“商业楼”和一线城市真正的商业楼不一样，它没有中空天井，也不存在内部动线，更像是一座被商户占领的居民楼，因此如果你不在自己的窗户外面像底商那样挂上招牌，就没有人知道你在里面开了店。

这种情况其实在许多县城并不罕见，但对于一线城市的土鳖来说就比较新奇了。后面的故事就是，不知谁将这栋楼的夜景拍上了抖音，给整个延吉带来了泼天的富贵。

其实距离稍远一点看，这只是一个非常小的商业楼，如果在上海或北京，可能根本满足不了人们去”网红“打卡的标准。

事实上，作为地级市的延吉也有其他更符合时代需求的商业区，比如延吉的万达广场和百货大楼。只是那些地方对于游客来说就没什么心意了，还是网红墙这种地方更吸引游客。

延吉不是一个有太多游玩景点的地方，但同时延吉有是一个美食非常多的城市。就光网红墙这栋楼里，值得吃的就能吃满三天三夜。

这导致我在延吉每天从三顿正餐变成了四顿正餐，然后餐与餐之间还夹杂了小吃和咖啡。

因为延吉属于延边朝鲜族自治州，所以延吉的饮食比较偏向我们日常所说的”韩餐“然后带有一点点东北特色的改良属性，味道以甜辣味为主基地。我非常爱吃。

但延吉的物价并不便宜，根据和当地司机的交流，司机说从 2022 年延吉旅游火起来之后，每年旅游旺季（夏天）他们本地人都不下馆子了，因为涨价涨的吃不起。我没有记得具体的数字，但大致的印象是，这里游客较多的餐馆的价格，大约只比北京便宜两成左右。

作为中国靠近北部边界的城市，延吉的 8 月也要穿长袖，也是这个原因，延吉的夜市是完全不值得去的。毕竟，每年只能外摆两个月是无法形成真正的服务业态的。

从城市样貌来说，延吉即有东北衰落、边境小城的一面，也有现代化商业更新的一面。比如，在”延吉西市场”，如果你进到商场里，就会发现这个商场和北京上世纪 90 年代的格局差不多，是那种百货大楼式的业态。但同时，在西市场边上的小楼里，有藏着不输北京的网红咖啡厅。

在延吉，你还能够看到很多穿着朝鲜族服饰旅拍的人，但我实在是分不出来那究竟是真正的朝鲜族人还是外地游客。

除了延吉之外，我们还坐了几十分钟高铁到了中朝边界的图们。图们是一个县级市，但据说这是因为对面朝鲜与我们接壤的是一个市，因此对等的强行把图们提升成了县级市。从体验上也是如此，在图们，除了中朝边境的国门作为旅游景点周边有点商业之外，整个城市空空荡荡的，甚至像是一个人口已经外流的镇子。

总的来说，就单纯为了吃，延吉也是值得去一次的。但我倒觉得不一定非得赶在旅游旺季的夏天去，因为实际上延吉几乎没有什么户外景点，如果你全程打车，那其实夏天去和冬天去没啥区别，反正都是在屋里吃。

如果延吉有共享单车的话，我可能会把它提升到和义乌一个等级，即适合休闲度假闲逛的城市。但想来，共享单车在这种地方也只有 3 个月能用，所以延吉是没有共享单车，作为游客基本就是要打车的……

长白山（二道白河镇）

我们为了防止天气不佳看不到天池，于是在行程里安排了北坡和西坡两日登顶。长白山天池西坡景区的位置就在二道白河镇上，而南坡景区则距离二道白河镇大约 2 小时车程。

我们在到达二道白河镇的那天，一出高铁站就打了出租车，并和司机约定在第二天包车在南坡景区往返。我们包车的出租车司机大叔，是当地某体制内单位的合同工。但因为过去几年经济形势不好，二道白河镇的旅游支柱受到影响，所以允许他们在工作不忙的时候出来跑出租。

最后幸运的是，我们在两个景区都看到了非常漂亮的天池。距离城镇更远的南坡，不仅视野更开阔，而且因为不方便住宿，所以游客也相对较少。不差钱的还是建议走西坡，比开发成熟的北坡景色要好很多。

但西坡因为开发的较早，所以西坡除了天池之外，整个下山的过程又有多个森林景区，适合喜欢徒步的游客。长白山本身没啥可说的，就是那个亘古不变的长白山，就景色来说还是非常值得的。不喜欢爬山的也不用害怕，无论是北坡还是西坡，都只能坐景区的电动环保巴士上山。其中北坡是直达天池，然后从天池坐大巴依次游玩下山景点。西坡则是到半山腰附近，需要攀登 1442 个台阶，健康中年人大约 30 分钟左右。

二道白河镇今年还开发了一个“云顶市集”，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发现它十分“二次元”，逛了一会儿才辨认出来原来这是《盗墓笔记》联动的主题市集。回来不久，我就在抖音上刷到说 2025 年长白山景区的门票都被预订光了。是因为 2025 年是《盗墓笔记》中第二个十年之约的时间，所以大批稻米们又要来圣地巡礼。不知道这个云顶市集是不是考虑这一点才修的。

在二道白河镇的遗憾是，我们没有去逛火车站附近真正本地人的“镇子”，而基本停留在了只有游客与民宿的“白河大街”附近，没能近距离观察一个真正的乡镇的商业生态是什么样的。从景区这一侧的物价来看，应该是没有什么本地人在这消费的。

二道白河镇上有很多咖啡，可以明显的感觉出来，只有游客才会喝咖啡。但大多数本地人开的咖啡，基本上也就只敢卖 18 元左右（美式）。只有一家店，你从装修就能看出来那家店绝不是本地人开的，也就是在小红书和大众点评上非常出名的“一口长白”。二道白河只有这家店，敢做 36 元左右的特调拿铁。据说老板是一对大城市来旅游了就不想走了的文艺夫妇。

如果你仅仅只是想在二道白河镇获得一些咖啡因，那就不必来一口长白了。但如果你想在长白山脚下的这个小镇留下一点中产阶级式的回忆，那这家店的装饰、布景、咖啡的水平和看店的牧羊犬，确实能让你值回那 36 元。

有个小插曲，那个牧羊犬好呆，为了驱赶蚊蝇老板在外摆的座位底下放了蚊香。我们座在那一会儿之后，狗过来我们旁边旁了一会儿，我们也没注意。直到一会儿狗自己默默地站起来，我们才发现一股糊味，因为它坐蚊香上了。

沈阳

沈阳是今年我北上之旅的最后一站，原本只在沈阳留了两天，但后来发现根本不够玩，再加上花粉过敏第二天直接发烧，估计后面还要再去一次。

但仅仅一天多的时间，沈阳给我留下的印象也还是比较深刻的。因为沈阳的城市的生命周期是我之前从没见过的——我之前见过从富起来并且已经老龄化的城市，也见过那些很早年就富起来并且一直富饶至今的城市（比如上海）。

沈阳是我第一次去到一个“曾经辉煌过，但现在不行了”的城市。令我意外的是，这与我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在我的想象中，东北曾经辉煌，但如今不行了的城市，应该是类似我去到俄罗斯时看到的那样，整体偏旧，但一些旧的建筑物中不断被更新出了新的功能和商业形态。

但沈阳实际的情况是，在一条繁华的大街上，新旧商厦比邻而居，旧楼已经年久失修，或是刚刚在三年疫情期间因无法支撑而倒闭关门。而新的商场或新商场的工地则正在它的旁边拔地而起。

沈阳遍地“振兴东北”的标语，同时让我对这个城市样貌有些恍惚。如果沈阳市民的消费力是可以的，那么那些旧商场为何倒闭？如果沈阳市民的消费力不行，那么那些新商场建给谁用？

但从我短暂的观察来看，沈阳的烟火气还是很足的。无论是早市、中街、辽宁省博、北市场、沈阳故宫、张氏帅府、西塔街还是泡泡森林（澡堂子），哪哪都是人山人海——可见，繁荣的服务业其实也贡献不了多少 GDP 吧。

以上的贯口其实就是我在沈阳全部的行程，但我不得不说，沈阳最值得逛的还是普通的大街。如上文所说的那种新旧对比，城市新陈代谢的对撞，以及从上世纪 60 年代到 2020 年全制霸的建筑形态，真的是让沈阳成了一座“值得摄影”的城市。

另外，我觉得沈阳很适合“躺平”与养老，因为作为一个曾经可以与北京、上海、广州比肩的大城市，它几乎拥有一切“该有”的东西——市政设施完善，医院多且医术应该也不错，大商场遍地都是。

而且，比起那些新兴的小城市，沈阳还有个优势就是接近 1000 万的人口（尽管这是人口外流之后的），让它在商业世界中仍是东北片区不可错过的市场。这意味着，如果你是一个追逐潮流的年轻人，北上广深有的业态，在沈阳你不用担心找不到。

但另一方面，沈阳又因为经济发展的不行，因此居民收入低与房价低，而这两项关联的就是物价低。在沈阳，东北早市的物价和县城大集差不多，而且餐馆里和北上广深同价位的菜，菜量能翻上一倍多。而且，不只是东北菜如此。

毕竟，网上关于东北菜量大其实是一种误传，真正量大的是”东北的餐馆“，而不是”卖东北菜的餐馆”。

今年 11 月，三联发了一篇文章叫《最近的北京年轻人，流行周末去沈阳》，我只能说写的都是真的。

对长居北京的人来说，沈阳真的值得一去再去。